梦境就此结束,从此绝地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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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yfarer who still alive now a Transformer ,used to be a Dreamer comes from Black River who lost her memories in dreamsc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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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任务是弃坑修行!

forever sadness - Anoice

四点钟走马灯-子夜:

序言

光透过新叶洒下来,萨纳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回忆起她年轻时候的事……各种各样的梦。

《书脊上的亡命徒啊,给我唱首歌吧。》

那是很久远的一个梦。那时候我还和妈妈躺在一个被窝里,在清晨的暖光透过窗帘洒向我们的时候,我侧起身子跟妈妈说:“妈妈,我又做了一遍昨天的梦,我梦见咱家和另外几家金发的人一起在绿草坪上野餐,然后我和那群孩子追逐,一不小心踩空了掉下了悬崖。”过一会儿又说:“哎,我怎么还是不会飞呀。明明昨天许愿说如果再掉下去就要飞起来。反正是梦里。”

紧接着这重复两次的梦的第三个梦是这样的:转天,我梦见自己住的灰色的3层矮楼和楼前青葱色草坪变成了和上两次一样那种嫩绿色的草坪和泛黄的楼。我出门和妈妈道别后绕着楼走了一圈,似乎是要买什么东西或玩耍,回来敲门后却许久无人应声。我再一次敲门,哭喊着妈妈开门,打开门的却是陌生的阿姨。你再问问别处?她这样回答,于是梳着小男孩头发穿着短袖短裤的那个我又围着楼绕着跑了几圈,四处询问,依旧得不到自己的家的位置,我似乎来到了一个我家未曾存在的次元。再次有这样一种莫名的感觉则是16岁那时候了。

这个梦之后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梦见还是那个依照我现实生活中的军属大院建造的梦世界,颜色鲜亮温纯仿佛每个角落都洒满了阳光。我在泛蓝的灰色矮楼之间发现了一个大南瓜,走进去发现是一个实验室,或是一个驾驶舱。其余的则记不太清楚了。

再之后呢?我发现了那个梦中小区如果沿着灰色小矮楼走绕到楼群后面会进入一群棕橙色砖的矮楼迷宫,那里的楼前种满了蔷薇。如果顺着楼间小路径直跑去,使劲跑,则会有飞起来一般的感觉。会带着如飞机在跑道上一般的感觉低空滑翔到泛着白色的柏油路的大马路上一直延伸到有墩子隔着的大广场为止。梦中的那里似乎是个了不起的地方。不过现实中那里有着超市和游泳馆,似乎和梦里还是不太一样的,而梦里是什么我则记不太清楚了。虽然也是白楼。当然啦,梦中的很多地方都和现实中有区别,但是却又有着莫名状的相似之处。

小学转学后我开始了英语补习班生涯。然而那个年纪的我却似乎感觉在那之前,我曾经在其他地方也做着类似的事。那是和先前的基于军属大院的截然不同的地区。那时候的我管它叫美国废土。因为很像美式灾难大片中的氛围。我被仿佛华尔街一般的冰冷高耸的紫灰色高楼包围着。在楼的一小角里亮着白灯,那里一层对着马路有家小面馆,妈妈带我去英语课之前后常带我去那里吃饭。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出了这片几乎没人的空城区的车水马龙的地方。我一度怀疑这会不会是我对中关村的印象或从父亲照片里得来的灵感……然而实际上都不很像,它的存在仿佛发生在出生之前……那里,我沿着在有立交桥穿过的十字路口上组成方形的人行横道跳着走过去,眼皮上扫过红色自行车和车流们的印象依旧很深。顺着A口走到B口过个马路跳到C口之类的,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已经很久不做那个梦了:我在梦里去同样的隔着对角线的两个大厦玩。似乎其中一个或两个大厦的顶层有黑漆漆的游戏厅。过去的梦里我经常一个人欢呼雀跃地跑去打游戏,虽然现实中我几乎不去游戏厅。当然也有噩梦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被遗弃在黑漆漆的游戏厅里了。虽然,马路上车水马龙,我却看不到除了我之外的行人。

梦中的母亲有个别称:叫做鬼妈妈。她最爱做的事情是带我出去玩。去大型图书馆一玩就是一整天。里面什么书都有,而且我去过不止一次。之前的游戏厅之梦里和英语课之梦里出现的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她不是真正的我的母亲还是很小的时候。我梦见母亲和父亲和我在国外的大超市买了个房子拼图。醒来找我妈要。我妈却说:“爸爸还在出差没回来呢?”而后父亲出差回来便给我带了一个立体的房子拼图,和梦中相似。妈妈问:“是这种吗?”我连连点头。我不清楚是否是母亲的细心,还是我陷入了不存在的记忆漩涡。

鬼妈妈之后似乎救过我一次。那是16岁之前,艺考的时候。我掉进了和现实相似无几的梦境里。在梦中室友谈论着的话题和对真实的室友们的确认之间挣扎的我吓坏了整个寝室。尤其是怕鬼的姑娘。最后还是鬼妈妈跑了出来,印堂微微发青的她用手戳戳我的被子说,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然后我伸手想要碰她那戳着被子的食指的时候,被冰冰凉的手指触感吓醒了。这之后便再没陷入旋涡中。而在另一个大概是那之后发生的梦里,她确拉着我的手带我穿越了好几层相似的地方,但是梦中的我知道我们穿过了不同的时空……

随着年龄的增长,先前明亮温纯的梦渐渐地被灰色的高楼大厦森林和报纸团颜色的废旧城区所代替。最近的一次梦见鬼妈妈是在床边,她跟我叮咛着要把门关好。她一走母亲就跑过来对我说她梦见把小时候的我弄丢了。我只是说:“是吗?我也梦见你了。”鬼妈妈的存在和这个外号,我从未和她提过,然而那一天里,我都很难受,说不出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大概这是梦的恐怖谷吧……

除了丢在游戏厅,我还丢在过各种各样的废弃大超市里,不是封闭的冷鲜超市就是无情无尽的金五星要么就是连着废弃游乐园颇有蒂姆伯顿风格的不知哪个国家的郊区沃尔玛之类的地方……

但是今天我要谈的不是这些梦。而是另一场梦。关于16岁发生的一件不可逆转的事。那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它包含了真实的梦境与无处不在的弥漫着的白日梦,仿佛超越了现实的真实的感情,还有影响了我的一生的——由和上述梦们一般根本不存在的对它的记忆所带来的,跑不完的牵绊。我叫它我的“家”。因为它,我似乎爱上了写字,拼命逼着原本不爱看书的自己爱上看书,也让我从小就决心去画画,才有了如今的自己。要说这些,我得跟你们介绍一位年轻的阿姨,玛丽。因为多亏了她我才能记住这个长梦,或者说呢,我只记得一部分她相关的事情了。她是一家灵魂书店的店主。每天晚上开启梦的旅途之前和结束之后,我都要和伙伴坐在她家的客厅里,看她给我们播放大家今天和昨天的记忆。我靠着这个小举动,在16岁之前记住了每天晚上的梦。然后又在16岁的时候一股脑忘记了那些记忆……这就得到之后再说了。当然并不是完全的忘记,不然呢,我现在也无法在这里絮叨关于它的故事。

至今,我常常想象玛丽妈妈对着她管理着的灵魂之书们感叹道:“啊……书脊上的亡命徒啊,给我唱首歌吧!”失去了回到童年的梦中的我啊……什么时候能再一次回到她的住所,那家灵魂书铺,恳请她播放我16岁之前的记忆呢?而16岁之后,我又再一次如失去了全部记忆的梦旅人那般,在偶尔突入脑海中的过去梦中不曾与我搭话的朋友们的指引下,窥见那梦的彼方的一隅。那里有神秘的玛丽的过去的记忆。还有不知觉八年过去长大成熟了不少的先前的朋友。

书籍上的亡命徒啊——给我唱首歌吧!您想听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啊——那就来一首梦旅人之歌吧。

负一章 梦旅人

“你过去的躯壳黛静,海瑞拉用着呢,先用我的吧。”莱恩·佐拉对着年轻的梦旅人说道。躺在床上陷入冥想的漆黑之中的少女睁开了她的第二层眼皮:只见自己伫立于面古朴的镜子前。镜子里能看到身后古旧的屋内,贴满方程式的墙。少女看着镜子中莱恩·佐拉的容貌一边拉扯着自己身上穿的白色大褂。

镜子里的人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我还有其他事不得不去做。”边说着,镜子中佐拉右边的肩膀上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墨水装的人形,它迅速像天花板上蒸腾,又哗啦一下子变成一股细流轻巧地落在了那个肩膀上。梦旅人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刚好和镜子里映射出的黑色变色龙所呼应。“以后有什么事不出意外我都以这个形态出现。记住了?”

“嗯。”梦旅人一边点点头一边看着现在的自己镜子里灰蓝色的碎发。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梦里。在此之前,就是她高中的时候,曾大病一场。她记不清那之前的所有去过的梦,只依稀记得一些人。比如借给她身体的佐拉,就是个科学世家出身的姑娘,而且,印象中似乎并不是人类。

“哦对了,在那个世界,我并不姓莱恩。另外,如果遇到危险可以使用你在这个世界穿越时空的能力。和过去一样,别随便被人发现就好。”变色龙补充道,随后团成个黑煤球消失了。

萨纳摆弄着自己的尖耳朵回忆着她这次初到黑川的事。那是上个世纪末,洗刷人们的记忆和肉体的暴雨即将降临之时,她以科研者身份的格雷·佐拉的名义和科学家世家布莱克家族和格雷家,以及国企代表怀特家族,军人斯普辛家族,以及一些从事各个领域比如建筑厨艺影视之类的人们一起踏上了名为诺亚方舟号的“巨型潜艇”,随后服下稳定剂和安眠药睡了过去。随后再次醒来,世界从与她所在的世界无差的模样已然变成了她童年时候所到来的那个世界——草原与山野上精灵随处可见,动物和植物会像你靠近,用精灵语问好。

而其他人却不像当时的萨纳那样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来他们说这人话却显然不是人类,二来,和人长相无差的精灵们,分明就是那群当初没能登上船的人们——一些从船里爬出来的记忆完好身体完好的人当场认出了面目全非的旧友。而旧友却只记得一点关于那人过去的记忆。精灵们对过去的世界记忆几近扫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组合出的新记忆。并且,它们正凭借莫须有的记忆聚集在刻满人名的石门废墟下寻找着自己的名字……而那石门正是诺亚方舟的船的尾翼。

随后因为实力悬殊,以精灵为首的伊文贝尔王朝建立起来。梦旅人这才遇到了自己初中时见到的伙伴——小时候的模样。可是保存着旧世界记忆的人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过去的贵族们竭尽全力谋反,而那些失去了过去的朋友的人却发现自己无法自杀,换言之,这个新世界里,可能除了新生物,旧世界的人里没有人真正可以死去……

而后随着新政府的上任,以人类为中心的国家建立了起来,在那次战争中,梦旅人因为本能地支持着自己过去记忆里的精灵朋友,和那些因祸得福的前穷人而站在了旧贵族的反面。在战争中她失去了佐拉给自己的身体,被封锁在了川流之中。并且,失去躯壳的梦旅人的意识也在消退……冥冥之中她呼唤着莱恩·佐拉,对方却迟迟不应声。

一日,因战争企图自杀的鸦族精灵新娘跳入了这条河。梦旅人借着自己残存的“穿越时空”的能力,以让精灵少女穿越到十年后安静地度过余生为筹码,借助婴儿的一点血将自己的人形重生,并作为精灵少女的养女萨纳,和男婴佐恩一起生活在战争末期的布莱克家族。这个布莱克家族和萨纳一样,是位数不多的支持精灵的前贵族。

据精灵少女所说,萨纳是从鱼缸里出生的。精灵少女将婴儿的佐恩的手指划破,将一滴血滴入鱼缸中。而后那鱼缸里便长出了泛着粉的紫色的斗鱼,斗鱼随后又变成了婴儿,而且婴儿怀里抱着一本手帐,上面赫然写着“萨纳”的字样。萨纳小时候总喜欢跑到一家废旧的木屋中……而只要萨纳踏足那间屋子,屋里就会凭空生出无数个本子,每个本子都被上了锁一般,除了萨纳谁都打不开。久而久之,那间屋子就被称作萨纳之屋了。

梦旅人就是依靠着这些书,逐渐回忆起了自己为何被佐拉带到这里……她甚至得知了一些过去不曾知道的人和事。这是和哥哥佐恩的秘密。有着佐恩名字的书中写道:其实佐恩才是真正的诺亚方舟的创造者,只是,他并没有登上诺亚方舟号,他的妻子玛丽,“孩子”佐拉也是。

这之后,她和佐恩一起参加了战争,加入了为反战而战的前线。而后又如萨纳的随身手帐所言,战败了。佐恩在战争中以精灵的身份“战死”,萨纳虽然用时空转换术救出了佐恩的灵魂,却只能将其封存在随身携带的书签里。萨纳一直等着佐恩的妻子玛丽回到这个世界。因为原本邀请她回到这个世界的本是玛丽,佐拉曾说过。

再之后呢?萨纳遇到了从不知什么地方回来的玛丽。那已经是新政府正式宣布任职的时候了。从玛丽那里,萨纳得知佐恩在其他地方生活着。玛丽悄悄告诉萨纳,佐恩和自己一样,都“梦旅人”。而那书签则变成了梦游戏中难能可贵的佐恩的存档点。因为与萨纳所不同的是——佐恩并非通过更改躯壳进入梦境,他通过在梦里杀死过去的自己来进入那个自己梦中梦的未来。

(加一章养父盖洛思的事情。顺便把佐恩变猫的事情交代下??或者把后面章节提前)

第零章 河边的盖洛思

烈火焚烧着土地上的信件,同烈阳一起将天地相连。炙热的炎夏,烤着滚烫的沙土,烤着新叶上焦烂的瓢虫,还烤着老战士那焦灼的心。

盖洛思的家乡在布莱克大陆上。那是一片建立在废墟上的新大陆,由布莱克家族发现并命名。盖洛斯当年便是跟着布莱克家一起的随从水手。他那时还年轻,热爱着走南闯北。布莱克家族里不乏异能者与精灵,身为人类的盖洛斯却与他们相比毫不逊色。许许多多的事情,他都冲在前面。他追随着布莱克,也为自己是这族人而自豪。他们是虔诚的探索者与真诚的冒险家,还是真理的守护者。布莱克发现了组成这个世界的神秘的祖先遗产。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布莱克将这一切发现贡献给了伊文贝尔王朝,没有任何私藏。盖洛思追随着这样的布莱克,一直到布莱克家族被怀特家族打败,一直到伊文贝尔的王族迁都……他都不曾背弃自己忠心的家族和祖国伊文贝尔。

盖洛思在布莱克岛居住了好久好久。就算布莱克英勇善战的圣骑士们不复存在,被发现的遗产焚烧殆尽,此处已经除了林火没有其他了,他也要留下来。这明明已是不毛之地了啊。可是盖洛斯不愿逃亡。他想为自己见证的历史做些什么。

凡是交战中的布莱克家庭的人,都多少对怀特一族有所了解了——那是一群不惜一切代价换取自己所得的人,为了理想不惜歪曲过去,抹杀历史。精灵被不存在,仅仅因为人类要站在最顶层。人类不可被奴役,若奴役人类的,皆终将被人类驱逐。在盖洛斯看来,怀特一族就是如上述类型的狂战士,而且还是卑鄙的狂战士。在盖洛思的内心里,他是绝不准许怀特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无辜的生命牵连进去的。他想,只要自己还有口气,总能有办法让那些死去的战友们留在历史上,哪怕这是怀特的历史。

布莱克最后一批士兵计划逃亡的那天,盖洛思选择了留在荒野善后。同样逃亡的精灵少女借给了他无尽的水源去扑灭林火。那是一个鱼缸,精灵说只要站在火面前,对着鱼缸里喊,水就会喷涌而出。盖洛思照做了。他就那样日复一日地扑灭着林火……救助着那些伤残的精灵,还有被怀特硬拉去编队,又落下来的伤残的年轻士兵——他们有的上有老下有小,有的本应在务农打工,有的曾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一腔热忱,有的曾与精灵有所过节怀着仇恨入伍厮杀,却被这里精灵挽回了一条命。大家都累了。

在盖洛斯扑灭了全部山火后。林子里弥漫起了褪不去的雾。某个砍柴的清晨,已不再年轻的盖洛思偶然看到一位仙女一般的白裙精灵在林间奔跑的身影。精灵看到背着鱼缸砍柴的盖洛斯,便走上前去递给了他一本厚厚的书,她道:“我知道您。我不得不赶路……如果您遇到和这书中所描述一致的孩子,麻烦救下她。她是‘精灵的女儿’……”精灵话未落地便转身消失在了突来的阳光之中,老盖洛斯拿着那本书痴痴地站在原地,他低头抚摸着这书:这是一本烫金的,一面紫色一面新绿色的书。紫色那面画着两个面对面的镰刀。镰刀是由月牙和十字组成的,镰刀一黑一白,在月牙中间还画着一朵雪片莲。背面则是紫藤萝的藤蔓。这样的花纹,和布莱克们守护的遗产里的器具风格相似。而且老盖洛思记得,被布莱克选拔出的遗产守护者们当中,就有人拿着这样的镰刀。

老盖洛思朝着那精灵消失的地方走去。他仿佛看到林间有条白裙子在奔跑……直至消失。或许是幻觉吧?然而老盖洛斯遇到这样的事多了,每一件都是实实在在沉沉甸甸的真实。他心想,这次也不例外。老盖洛思收起那本书继续砍柴。决定到家时再悄悄读。

实际上,那天是盖洛斯真正接触精灵们的历史和语言的第一天……据他临终时回忆,那大概是本启示录一样的书。与其说和它相遇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倒不如说那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命运相逢。

后来,老盖洛斯在林子尽头的河边找了间废屋,那是一间藏着许多封皮和精灵给他的书相似的书的屋子,屋子看起来已经被烧过了,而内部却意外毫无损失。大概这屋子也是遗产呢?老盖洛斯便在那里开了家私塾。专门教那里的村民们精灵的语言与历史。

“梦。”他说,“一切始于一场梦。那梦是精灵的起源……源自死后之人的夙愿化作的梦。”

后来怀特政府的人顺着伊文贝尔大陆来到布莱克岛做人口登记,老盖洛斯为了让更多想了解精灵的人知道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便跟随人们去了城里。在之后,他便真的遇到了那白裙子所说的……“精灵的后裔”。

(中间还差一章)

第一章 初到莫坦克学院

黛静一趟又一趟地从家里不大的门里将行李拖出来——她自己的,还有养父的。黛静的养父是一位收藏癖私塾老先生,手里有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做什么的古董。这些东西堆满了不大的小平房。平房实际上不如说是个胶囊货仓。它背对着皮厄萨港口和广阔的伊林海拉海。小货仓往左边走一点就到了集密斯港湾,往右边靠近海的方向走是环绕着海洋的,将黛静所住的斯图尔特城和海对面的雾气岛联通的赫林梅港湾。从赫林梅港湾继续往右走,就是黛静要搬去的地方了——莫坦克学院——斯图尔特市里最厉害的学校。相传全国里只有这个学校,可以教魔法。

黛静浑身被汗水洗礼着坐在和小平房一边高的行李上,仰望着赫林梅港湾后面那仿佛被天狗咬成月牙形,仿佛朝着自己戳过来的悬崖望去……

“这棵悬崖……不,哎!”黛静用学校地图遮住被太阳烤的炙热的额头。悬崖名叫斯图尔特黑森林,别看它半边悬在海上,实际上面向海的部分是由一棵古老巨大肉眼可见的榕树组成的。而那棵插在悬崖里的树——正是莫坦克学院的教学楼。而顺着森林往大广场的方向走,会看到一坐小城堡,那是宿舍,继续往前走下坡路,会走到卡瑟多大教堂的后院中心公园,而中心公园实则是个墓园,穿过墓园就是大教堂的后门了。到了大教堂就算是到了平地。政府在这里面工作。而教堂继续往前走,就是商业街了,无数金融企业驻扎在那里。

“这要怎么走啊……”黛静望着悬崖,又扭头看向她的猫。“格雷,你知道吗?”银色的虎斑猫叼着学校的信封朝着黛静点了点头。黛静重新扎起高高的紫色马尾。“走!你带路!”

在入学前一天的傍晚,养父私塾老先生出了门留下一封信,直到今天早上也没回来。黛静一边跟着猫穿过插满白狐旗帜的集密斯港湾,一边想着,就算养父在,那身爷爷辈身体也帮不到自己什么忙吧?这么说也不对,养父好歹以前是名战士吧?哎呀算了。明明走到悬崖只需要十分钟,黛静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港口闲着的热情工人都忍不住帮她了……一个初中小姑娘这样是要去哪?然而黛静一提学校,对方便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一是没人知道那所学校怎么爬上去,二来这所学校虽然名气大得很,但是却经常有学生在政府楼前搞示威游行……

爸爸说会和我去学校的吧……也许他会在学校等我。黛静心想着更加卖力地拖起家当正要往悬崖上的断梯上放。猫蹭了下她的腿。“哎格雷你干嘛!这么做会砸到你知不知道!”黛静低头看向猫,一边努力地将行李重新放稳,与墙成直角,和地上留出一条猫能钻的出去的缝隙。“哎……”猫咪从黛静的脚下爬出来,径直跳到了黛静举着的行李上,然后用爪子推了下镶嵌在悬崖上的石头断梯,紧接着黛静就跟着行李一起掉进了悬崖洞里,吃了一嘴狗啃泥……猫轻轻地喵了一声,用嘴叼着行李中最上面的玻璃鱼缸站在黛静头前,丝毫不管碎掉的酒杯瓷盘一类……“你真是……够了。格雷。”黛静努力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她重新整理好行李,并且掏出了扫把,虽然不会用吧……她回头看向隧道,“这里真凉快!”

黛静跟着猫朝着隧道深处走,穿过了隧道,她来到了被岩石包围的大树根下,“啊……这光线真美!树也好棒!就叫它大树根学校吧!然而怎么上去呢……”正在黛静自言自语的时候,猫已经蹲在了树门口,黛静把行李挪到猫眼前,然后看到猫尾巴敲了下树,她连忙吓得一哆嗦抱住行李,谁知并没有摔倒——原来这里竟然藏着个电梯。

黛静和行李挤在狭小的电梯里,猫则站在她的头顶。黛静本想着为何电梯里没显示楼层,突然她感到浑身轻松,头顶也仿佛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到了地面。脚下的电梯地面和大厅无缝衔接。她将行李搬走,躲开方才站的那个地方——此刻之前那块石板已经掉得看不见了……黛静发现树中电梯的隧道壁泛着海的蓝黄相间的光。她舒了口气,然后迟疑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我的猫呢!”黛静叫到。她环顾大厅四周。走廊上,有学生看了她一眼。

“同学,你要去那边参加历史考试。”就在黛静四处左顾右盼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连忙回过头去,和对方撞了个脸正。然后黛静就僵住了。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想起对方刚刚和她说的话。在她恢复意识后,便发现自己正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可是此刻一头蒙的自己根本动都动不起来,瞬间一股尴尬感从心底窜了上去。她努力地使自己镇静,这才发现对方正和善地看着她,并且已经向后退了半步。他并没有盯着黛静看,也没有盯着黛静背后那等身大行李。黛静便稍微放松了下来,然后问道:“那个,请问什么都不会的一年级生也要参加考试吗?”,“嗯,不难的。也不是绝对的分班考试。”对方回答道。

对方说完便转身走掉了。黛静看着他后脑勺灰蓝色的长辫子出神了一会儿,便转身拖起行李朝着大厅正对着电梯位置的门走了过去。她将行李摆在其他人的扫把旁边,小心翼翼地摆好平衡后,在行李顶的鱼缸上用马克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缩写。然后朝着教室扒头望去,里面一位和养父年龄相似70上下的穿着棕色袍子的老师正拿着一厚本卷子看着她。黛静蹑手蹑脚地迈进了大教室,回头才发现身后坐满了学生,穿着校服的和没穿着的,校服还分了不同的样子。她走到台子前拿了卷子便被老师引导到第一排的小角落里坐了下来。老师递给她一根笔。笑了下便离开了。黛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没拿就进来了……

她翻开卷子,或者说这本答题书:里面除了基础历史知识,竟然还有无数精灵语和精灵历史——这些都是政府被禁止传播的,可是却是养父手把手教过的内容。于是黛静飞快地做了起来,并且……很快地交了卷子。“毕竟养父讲得简直如吟游诗人一般,想忘掉都难啊。”她想着要出门取行李,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到讲台问老师,“不好意思,想问下您宿舍怎么走……”,老先生抬头看了看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你是新来的吗?题答得不错呀?你把地图翻过来,我看看你在哪个房间,叫学生带你去。”

“哦……你和雪在一个班啊。”老先生扶了扶圆形的单片眼镜,然后按了下手边的铃铛。朝着门外招了招手,一位浅金色羊毛卷的少女用浅蓝色的大眼睛朝着教室里看了看。教授示意黛静跟着自己出门,黛静转身的那一瞬间,背后的一些穿校服的同学便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人拿出了小抄便条……

“这位是黛静。”老先生说,“这位是我朋友的研究生,雪。她应该跟你是一个班,也是一个宿舍。嗯,雪你送她回来帮我看下考试吧?”

“嗯。”少女点了点头,她的卷卷的短发下还留着一对长长的麻花辫。“门旁边那一大坨就是你的东西吧?”娇小的少女说道。

“嗯。”黛静点头,一边心想:这什么比喻啊……

谁知少女转手挥了下银色魔杖,行李便腾空飞了起来,并且朝着被光照得看不到头的穹顶飞出去了。“我们走树上的楼梯出岩洞,你的东西会飘到宿舍门口等着我们。”雪说道。她的声音意外的很沉稳,和黑袍子下苹果绿的连衣裙以及西瓜红的小皮鞋形成鲜明对比。黛静不由得蹭了蹭自己脏兮兮的白T恤,心想着自己这身T恤短裤真像是来旅游的外地人……雪抛给了黛静准备在怀里的另一身黑袍子。黛静顾不上被捂死的心情穿上了它,却意外发现袍子里面凉快得很。

“看起来你这次分班能拿满分。我是留级生雪,学精灵族符号学的。除了历史极差其他都好,今后也请多照顾啦,黛静?”雪微笑着端详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紫发少女,接着说道:“袍子和你挺配的。”

“对了,我向你介绍下这所学校,以及这考试吧。这里是Motyco——狸语。其实原称OS for Magical Technology Creator and Spy,缩写MTS 。GeekEden一样的存在。现以一所高学府的名称存在于表世界,实际上是收纳精灵的精灵私立大学,虽然也有普通人学部就是了,这个考试除了考历史,还有就是为了区分入学学生将来是进入人类社会还是精灵国度。我们会因此分到各种班级学习不同内容。”

“我可以……露出原本的耳朵吗?”黛静捂着自己的耳朵胆怯地问。

“宿舍可以。诺斯悄悄地将蓬乱的卷发中鱼翅一般的耳朵露给黛静看,一边说:这要是被老师发现会扣学分甚至入牢的。因为你可能因自己一个不慎把学校有精灵的事情败露给外面。你懂这个世界要是让人类政府知道你是个非人的后果吧?”雪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鬼脸。

第二章 格雷的猫生

“你骑过马吗?”

“嗯……骑过吧?趴在马背上抬不起身子的那种。呵呵呵我不太会骑马,可羡慕那些骑得身子板直的人了。”爱丽丝笑着用手比划着,“比如祖父您那样。”

“哈哈哈那只是平常摆摆样子罢了,真骑快咯……身子是要跟着马走的。”,祖父坐在摇椅沙发上向后一倾歪头看向身边的仆人,“你说是不是啊佐恩?”

“嗯。”少年擦拭着手里的花瓶,回头看向诺尔贝利爷爷。灰白色蔷薇将少年的脸衬得泛红。

“下次我可以骑一下豹子吗?”爱丽丝笑着单膝盖磕着椅子背,摇晃着身子看向比她年长三岁的也并不大的佐恩,话音未落便跑了过去,“再让我摸摸你毛茸茸的耳朵吧!大猫猫。”少年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但是也没躲开。

“呐佐恩?作为一只豹子奔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脑际,少年猛然睁开眼睛。“啊……啊……啊!”

“格雷?”他身旁和他一样穿着破布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只是梦见爱丽丝小姐了。”

“啊……虽然这么说不对,但是她能在这之前去世,真是太好了。”壮汉司福林伯爵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

佐恩不想再提爱丽丝小姐,便转回头发呆。马车一颠一颠摇晃着,佐恩眯着眼沐浴着寒风,他低头看向眼皮下装人的箱子在雪地上留下的轮子印。“我们会去哪?”

“去北方。”司福林伯爵说道,“一个只有‘人类’的地方。”

鲜血侵染的地方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悲伤就是悲伤,失去就是失去。徒留在那里已无意义。无法堂堂正正地做一名受害者,也无法堂堂正正地被对待。起而谋反却是新一轮厮杀的开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梦中变身大猫的少年回忆起他前生的妻子,那个和爱丽丝长相颇像的少女,是怎样被黑色的雾气变成非人……自己又是如何成为今天这副长不大的模样。

格雷·佐恩,这是他第三次做着这辆奴隶马车,去往那个没有伊文贝尔精灵存在的首都了。他思索着:到了首都后,要怎么做才能挽回那一去不复返的过去。

而后,变成猫的他在深夜悄悄从去往集密斯港湾的马车溜了下去,被车轮碾过的尾巴被黑色的雾气修复,这让他想到,化作黑雾的妻子应该是一直陪着他的。然而他并不能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在街上遛弯。被宠物回收所回收就不好办了。随后他便顺着小路去了港口,蹲在了早有耳闻的以吟游诗人著称的私塾老先生的家门口。次日老先生的养女黛静将他当做普通受伤的猫捡回了家里,并把脖子上的奴隶环当做猫牌,根据牌子上的名字给他起名叫格雷。而自己是精灵这事,除了傻乎乎的黛静根本没往那想,私塾老先生并没有戳穿,并且还纵容黛静的私心让她收留了自己。不过老先生交给了佐恩一项任务。他对格雷说:“你是诺尔贝利家的仆人?那请你务必送这孩子去莫坦克学院,她身上流着精灵的血!我认识诺尔贝利·格尔特。他在那边教历史,你直接联系他做得到吧?不过,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这孩子其实大大咧咧的,暴露了对你对她都不好。最近政府管制越来越严厉了,恐怕我这样护着精灵的老战士都要被招供,我死后还拜托你照顾她了。”格雷答应了。

第三章 莫坦克的插班生

猫穿过丛野,穿过山川,穿过溪流,朝着隐秘的雾奔跑而去。

格雷并不只负责黛静一个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比起诺尔贝利家的仆人,更像是个幼儿园小班的班主任,虽说他和他的学生年龄也没差多少。自从他照顾的爱丽丝小姐过世后,诺尔贝利家又接纳了一个新成员——从伊文贝尔王室偷偷溜出来的小王子伊伦。理由却是自己不想继承家业,想继续自己的乐队生涯。他的乐队有个很酷的名字——龙啸乐队。也是很直接了,佐恩心想。然而作为龙族的精灵,伊文贝尔·伊伦天生是一条只能变出骨头的龙。糟糕的角度考虑这是魔法疾病,能活下来就万幸了;换个乐观的角度,他是龙族里隔代遗传出生的稀有物种骨龙,骨头和骨上鳞片可以入药。伊伦有着一头银白的刺猬头,和一双细挑的清澈的蓝眼睛,和伊文贝尔女王气质颇像。

在诺尔贝利家族的人被政府的追兵发现住所之前,格雷曾收到了伊伦在伊文贝尔王室时候的保镖,也是他乐队的吉他手杰克的信,他恳请格雷教授伊伦剑法和格斗技能,就像过去格雷和他的战友们保护布莱克家族那样。格雷答应了。然而此刻并没有时间和地方,格雷眼睁睁地看着追兵步步逼近的身影犯难,就在那个时候,司福林伯爵对他说:诺尔贝利家族由我来守护,你带着伊伦先撤离,他是王子一定要活下去。于是佐恩带着伊伦朝着悬崖处跑去,然而那里也被火箭点燃了。于是情急之下,佐恩对准大堂门口正在燃烧的画框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开了个任意门隧道,拉着来不及错愕的伊伦跳了进去,并在画上用魔力烧出一串精灵语暗号,那是诺尔贝利家族人尽皆知的一个童谣:诺尔贝利,精灵的后裔。叮叮咚。诺尔贝利,光的后裔。噼噼啪。

诺尔贝利的仆人们将画框之事看在眼里,并认为那是诺尔贝利家族的神迹,应了入画像时候的算命者之言。他们在司福林伯爵和诺尔贝利家族的勇士们和敌人抗争的时候,将诺尔贝利爷爷和诺尔贝利夫妇送进了那个隧道。可是最为勇猛的司福林伯爵却差点战死在追兵手下。要不是那条隧道路过时空中转站黑川,格雷根本赶不回来帮助司福林伯爵。那两个人虽然打退了追兵,却还是被俘虏了。格雷和司福林伯爵互相分享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二人在马车路过雾岛时便从敞篷车里逃了出去,分道扬镳。格雷变成猫嗅着魔法去找他的妹妹萨纳丢失的鱼缸。而司福林伯爵则趁着雾岛最大的雾起之时,握着佐恩给他摘的雪片莲顺着有同样的花的路走着去了黑川……“送伊文贝尔去莫坦克学院。”格雷对司福林伯爵说,这是杰克信中所写的最后恳求。格雷还告诉司福林伯爵,伊文贝尔和诺尔贝利的家人们一起住在黑川的精灵遗孤们的家里。

今天,开学不到一周的时间,黛静和雪的班里先后来了2位插班生——一位是叫做格雷的灰蓝发少年,那少年正是黛静初到莫坦克时见到的少年。他坐在雪斜前方的空位置,那位子后面坐着个叫杰克的黑色碎发小伙子。那小伙子的同桌也是个黑发,不过是个邋遢的四眼鸡窝头,姓和名都叫布莱克。据雪所说,格雷和布莱克好像都是学校里传闻经常逃课的留级生。另一位插班生是个沉默不语的银发少年——伊文贝尔·伊伦。他被安排坐在了黛静的旁边。

第三章 黛静与雏菊

经历了一周折磨人的校园使用守则考试后。这周,班里迎来了第一节历史课,终于没有一个人迟到或迷路了,因为迟到或迷路的人,会直接被老师送到其他班……

“伊文贝尔王朝建立于新世纪0年……”诺尔贝利教授在讲台前踱步,拿着书朗诵着。

“哎,你知道吗?”诺斯悄悄朝着黛静的方向递了个小纸条。“莫坦克学院里,我们班所在的第三层,和陆地上的第六层教的历史课都不一样的。尤其这段历史,他们是从怀特元年算新世纪0年呢……”

“你居然去听他们的课……不怕被老师或同学抓住吗?”黛静写道,就在她身旁,伊伦静静地回头瞄了眼,又默不吭声地转头继续听课了。

黛静悄悄地将纸条握在手里,心里默念“传给雪”,然后纸条便从手缝里划出去,躲过一双双鞋子,顺着雪的白腿爬了上去,她顺手一握,在桌洞里打开,里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好好听课!”雪先是看了眼在台上念念有词的诺尔贝利教授,才朝着黛静挤了挤眼。她看着黛静,却看到黛静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她。而黛静身旁的白发男生已经趴在桌子上脸朝窗外了……

“……为了夺取遗产的归属权,布莱克家族用选拔的方式在新大陆内召集了七位守护遗产的勇士,他们被人们誉为七圣士。分别是摩多·萨利、卡拉斯·盖伊、伊文贝尔·诺斯、双胞胎格雷·萨纳和格雷·佐恩、克劳德·华生、赫林梅·布朗。当时莫坦克学院的名字还是伊林贝尔皇家学院……盖伊和诺斯都是我们的校友……”老师抬起头看向学生,发现大家都盯着那个新来的转校生——伊文贝尔·伊伦。

“你是王子吧?”黛静等大家继续听课后,悄悄地将纸条拿给伊伦看,来学校的这一周,她还从没和这个寡言的同桌说过话。其实其他同学过来的时候,他也如此沉默不语。银发瞥了眼纸条,意外温和地轻轻说了声:“上课吧。”便将头撇向黑板了。

“其实你来之前,我听说伊文贝尔的王子是个金发的人……和你长得很像,在楼下的班,据说名字也和你一样。”黛静打开本子,继续留言,心想着下课交给伊伦,他倒是一下课就呼呼大睡,虽然可能不是醒着的但是至少肯定人是在的。谁知就在她想着的时候,本子上自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你听谁说的?伊文贝尔的王子虽然是很多,你确定那是个和我长得一样的金发的人?”

黛静心中窃喜,低头写道:雪告诉我的。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姑娘哦。她很确定的。

秀丽的字又从下一行白纸上冒了出来:“别听那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傻瓜老姐的话。她失忆得厉害。”

“啊?”黛静忍不住出了一声。然后黛静捂着嘴抬起了头,飞快地合上作业本。抬头看到诺尔贝利教授正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这个课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无聊,不过还是要好好听讲……”说着,诺尔贝利老师用戒尺点了点黛静的本子便离开了。

黛静再次打开本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封小信纸,上面用钢笔字写着:给诺尔贝利·刘。这是……私塾老师盖洛思,黛静养父的字迹。

“黛静这个女孩就拜托你继续教了,我的老战友。我要去教堂了。你多保重。”

黛静隐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打了个鸡皮疙瘩,抬起头继续假装学习,可是她再也没能陷入正常状态。

有一件事,黛静一直将信将疑地把它藏在心底。那是一件只有三个人知道的事。盖洛思教授是从教堂的墓园里把黛静捡回来并取名黛静的。那是个暴雨天,只有三岁裹着白布穿着白裙子的长发精灵少女浑身是血地坐在遍野雪片莲的棺材上。她手里拿着刀子,无意识地倚靠在墙上。而她身后还躺着一个血流成河的人——这个国家的现任政府,传说不死之身的怀特·普拉提。

在黛静小时候,她经常做同一个恶梦。那是一个没头没尾的记忆:她在教堂醒来。一个白色的鬼魂朝她扑过来,而她手里正握着一把鲜亮的利刃。可是她怎么砍都砍不到那个鬼魂……最后黛静便在惊恐中醒来。每当黛静醒来跟养父诉苦的时候,盖洛思爷爷就会对她说:“你是从雪片莲田野里被捡回来的而雪片莲正象征着春天。你未来一定有个好前途……”

而黛静之所以叫黛静,是因为当初盖洛斯爷爷当初拿了两朵花给她,她不敢碰那雪片莲,而是拿走了雏菊。

第四章 “去教堂”

“你的名字?”纸面上飞速地划过一行字。

黛静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本子。

“明明已经是午休了……不吃点什么吗?”纸上继续冒字。

“可以说话吗?”黛静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她身旁抱着黑校服的白帽衫少年怔住了。“我不太有力气说话。”他把纸拿过来,用铅笔在纸上写道。

“你不用魔杖就可以施法吗?还有,用耳机遮住耳朵这种做法,而不是用魔法将它变形,真的不会被老师管吗?”紫发的姑娘依旧难受着,丝毫不顾四周的注意。雪也走了过来,“黛静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呜咽声终于控制不住了。

她趴在课桌上将头埋了起来。

“我想我父亲是回不来了。”黛静腾出一只手悄悄地写了个纸条,然后又将它撕碎了,她不知道该和谁说这种连她自己也没有实证但是就是咬定发生了的猜测。

“我跟老师那里学到的魔法不用魔杖也可以使用。因为你是精灵,所以不需要靠魔杖就能用,这是本能。魔杖一来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人类魔法师,二来是为了间接储存能量。”伊伦用笔写道。他看了看身旁正在被那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表姐安慰的抽泣的同桌,不知为何觉得她很幸福——再难过的时候也还有人安慰,还可以畅快地哭泣。于是他继续用铅笔写道:我不知道遮住耳朵的办法,遮住也没用。因为就算我把头发染成黑色,大街小巷的人也知道我不是人类。我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地做个十分之九普通的精灵。他犹豫了下,不清楚要不要这么写,想了想,还是继续写了:如果你想知道关于伊文贝尔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别哭了。

伊伦抬起头的时候,才和雪四眼相对。“伊伦……?”雪看着面前的少年迟疑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以前见过你。”雪说。伊伦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将目光集中在眼前的羊毛卷少女身上,便在纸上写道:“你在这里叫什么名字?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吗?”雪接过那张纸在上面回写道:“我叫雪。虽然模糊的记忆自己和七圣士里那个诺斯一个名字……”

“诺斯。”伊伦努力地挤出了微弱的两个字。紧接着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你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吗?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家族照的聚会里见过你。”

“哎是吗?”雪差异地看着伊伦,然后用笔写道:“你嗓子发炎了吗?”

伊伦看了看纸点了点头。这时候黛静已经擦干了眼泪读完了伊伦的留言。她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纸上,然后写出了七扭八歪的字:我养父好像会死在教堂,可能这都是我的错。她一边擦一边写,努力不把字写破纸或画出去。雪盯着纸诧异地看着埋头的黛静,“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黛静说着,将刚刚写的东西彻底删掉了。

“你在干什么?”雪问,紧接着又回头看着伊伦说道:“放学能不能去趟宿舍门口,你还知道我其他过去的事吗请务必告诉我。”

伊伦无奈地摇摇头,在纸上写道:“我只记得小时候见过你,我不是在宫里长大的其实。”

雪看了下,叹了口气,然后敲了下黛静的脑袋说道:“我去吃饭啦,你也吃吧午休都快结束了。”

格雷看着雪搬凳子转而要起身,迅速起身假装拿着盒饭离开了教室。和伊伦比起来,他就像是不好接近的透明人那般。然而在其他人眼里,和装酷的伊伦比起来,他那种羞涩和沉默并不刺眼。

黛静将纸递给伊伦,她写道:“你知道有一个遍地雪片莲的教堂吗?我经常梦见它。”

“卡瑟多大教堂吗?”,伊伦的字突然抖了起来,他用意识写道:“我在那里被囚禁了很久,被怀特。你知道他吗?他的线人无处不在,是个白色长发的变态。一个疯子。野心家。如果不是……”伊伦顿了下,然后拿起橡皮将之前的话擦掉了。

“我梦见过他。我梦见我总是拿着剑砍他的魂,然后被他扑醒。”黛静写道。

“所以……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有个节日,庆祝怀特死亡的日子。是那年的四月二十一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年传说不死的怀特死了,死了整整一天,多亏了那一天我才从囚禁的塔里被人救出去了。虽然他不出意外地复活了,而且很生气。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来没睡过去那么长时间。我想搞不好这一生我都要躲在这棵树底了。虽然我不打算这样。”伊伦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眼下午课的老师,继续用铅笔低头写道:“我记得那把剑的模样,准确的说是一把短剑。银白色的。”写完伊伦又画了下,“我只记得它大概长这样……虽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匕首,但是上面好像画了个新月。”

伊伦抬起头看黛静,这才发现她浑身僵直。她不敢看伊伦,拿过笔颤颤巍巍地写道:“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杀了怀特的人就是我。”

“我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黛静补充道,“但是那个匕首,和我梦见的一样。而且我的养父就是在教堂后园捡到我的,那天是四月二十日的深夜,后来我每年都在那天过生日。我来学校的前一天养父还留了封信跟我说回来学校接我,今天诺尔贝利教授就给了我他的绝笔。”黛静把那张小信纸递给伊伦看,她说:“养父在家的时候,经常把人消失,或过世这个词用去教堂代替。我想这次……”

伊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黛静,轻轻地皱着眉头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将头扭开,并用双手抱住自己不自觉发抖的胳膊。“他会死的很惨”,伊伦默默想到。然后,伊伦待身子不再抽搐后,轻轻用手拍了拍黛静的肩膀,用意识在她的课本上写道:那个说法是从黑白战争时期流行起来的,也可以指代躲避白军而选择流亡。不要太在意了,好好学习也许以后能在其他地方偶遇,遇不到的话,他也活在你心里。写完,他朝着黛静努力地微微抬了下嘴角。黛静也回笑了一下。

第五章 格雷·佐恩与黑川书店

(历史课,不好好上课的黛静对格雷说他名字和自己丢的猫一样,黛静拉着雪加入伊伦的乐队……黛静提到自己梦见了“黑川” 黑川书店是学校属的,佐恩给了黛静他的灵书)’

1巡礼

马车小跑着从图书馆的窗户下穿过。黛静在莫坦克图书馆中翻看着从雾岛得到的手札。她学着梦中人的模样说道:“书脊上的亡命徒啊——给我唱首歌吧!”

空白的手札浮现出这样一段文字:

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巴洛克式样的画框斜插在雪里面,只有画框而已。

灰蓝色的刘海遮住了少年半边脸。他从画框左边走过,右手轻轻拂过画框。然后又转身绕到画框对面,低头像画框里看去——

远处依旧是一望无垠的白皑皑的雪,还有一些枯树枝。但是只要身体不动,这些景色就会像画一样凝固在这里。就像三年前的那天一般。

诺尔贝利家的大宅子就坐落在这雪色的山崖上。少年作为家里的御用仆人被领进宅邸所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扶着这个画框。那是个夏天。青草还没被白色披满。夫人和伯爵一起站在画框后面微笑着。画家在少年眼前挥起沾满油水和颜料的毛笔。负责扶着另一边画框的是位奶妈,她怀里还背着夫妇的一岁半孩子,那孩子不停地试图用吮吸过的手指涂抹画布,奶妈就不停地用手阻拦。画框上下晃动着。带着高脚帽的不明访客就掐着猫胡子从画家身后走过,在少年眼前蹒跚着。

那访客曾经说:“如果是这种形式画一幅肖像的话,您的家庭会人丁兴旺的。若不如此作画,可能年后会有一场挡不了的灾难。”

可是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占卜钱是被不明访客捞走了,可是那幅画并未替这个家族挡过一劫。三年前的今天,诺尔贝利一家遭遇了火灾……山火。一群追兵连夜赶到这世隔绝的岛上,向这家避世的贵族宣告了新政府的成立,随后就放火烧了宅邸。追兵浩浩荡荡地扫荡了整座城堡,无处可去的仆人与夫妇一家一同被囚在牢笼里被马车拉进了城里。这个帝国最后一个被遗漏的血脉就此宣告终结。

后来,少年找到了其他的工作,然后又辞掉了那份工作,回到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山丘。一切都被烧毁了,又被冰水侵蚀殆尽,包括那幅早已不存在的画。可是,当初从不明访客那里买来的镀铁的金画框,却一直靠在这废墟的墙角里仿佛被人所遗忘。“诺尔贝利,精灵的后裔。叮叮咚。我想请教一下司福林伯爵在不在?”少年煞有介事地在画框外做出敲玻璃的动作,然后钻进画框,消失了。

1-2 佐恩和黛静的对话,他谈起自己之前在诺尔贝利家族的故事。

2司福林伯爵

佐恩回忆起去见司福林伯爵的时候——也就是自诺尔贝利家族被现役政府逮捕后,伊文贝尔首都正式更名斯图尔特之日。

从斯图尔特的巴士坐车到艾文贝丽只需要三个卡温特,可是要做上一天一夜,巴士上并没有厕所,只有一个尿壶。从城里去乡下,再从乡下去更远的荒野,下了巴士徒步走一个半钟头的麦田,抄小路沿着森林边找到小溪,再顺着最粗的溪流找到废弃的大柏油路,这条柏油路一半垮塌在河床里,另一半悬在头顶的山崖上。如果有力气,倒是可以去山崖上,那里有个洞穴,据说曾有走失的旅人在那里过夜获救过,被上山砍柴的农夫。可是哪里才是通往诺尔贝利山崖的路呢?青灰发个子不高的少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老地图。他吸了吸鼻涕,用和鼻子同样冻得通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贴满胶带的手绘地图合上。还要走一段积雪上坡,到海港渔村的尽头就是了。

“他们当初到底怎么做到的啊……”少年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靴子,“真不舍得你。”说着他便蹲下用手拂去上面的泥土。然后还举起手指闻了闻。比起想象中的露水青草香,这片地方有股马屎臭。“……看起来离有人烟的地方不远了。”少年迈开了大步子,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路边的树根,以更快的步伐朝着泥泞的路走去。

没走几分钟,便有马蹄声踢踢踏踏地朝着这边踩过来,少年近乎本能地迅速躲到了顺手摸到的一棵树后,穿着土色厚外套的他就这样和环境融为了一体。“号外!号外!”,不远处传来了人声,紧接着那人马又走远了。

“人马?没看错吧?是的,”,少年又一次悄悄地将头移出庇护的树干后,像远处看去,可是只留下了被淌过的泥泞的路。但是少年直觉刚才走过去的是一个人马……“应该离诺尔贝利不远了。”他静静地僵在树后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活物或可怕的东西路过之后便继续踏上了路途。习惯了伊文贝尔城里的生活,再回到野路就不适应了。可是即便是大城市斯图尔特的夜市,少年还是更怀念他在诺尔贝利家的壁炉前睡觉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他可以趴在伯爵婆婆的腿上,以宠物猫的姿态休息……而现在的伊文贝尔,早已没了非人的迹象。一切动物皆为奴隶。当然,这并不是说少年觉得自己的猫生更舒服,他只是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比如现在,他真的很想变成一只豹子因为这样路赶得更快些,可是身上的行李不准许他这么做。

没人知道伊文贝尔的精灵族的去处,但是比起这件事,少年更想知道的,是关于那个兜售相框的帽子绅士的情报。他与少年同一天到这个家,然后又座着和去时候那趟车一样的马车回到了城里,自此再也没回去。连见证这通往精灵世界的最后一道门被烧毁的日子,也没能戏剧性地看到他。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和暴露诺尔贝利的住所有关的人,少年一直不敢下定论。他只是在意着,就像在意着今天的天气会不会像路过的村庄中正在给小孩子占卜的老太婆的鬼脸那样阴晴莫变一样。

穿过人烟,少年终于来到了他久别的住的最久的家——阿芒丝山崖。山崖面朝大海,仿佛被巨大蜘蛛网遮住的灯塔硬生生地插在了城堡的废墟里。我要找的可不是你啊……少年在心里嘀咕着不耐烦地将眼睛瞥向一边。“毫无美感。”他顺着山坡,背着用来装帐篷和行李的睡袋翻过了铁栅栏,径直走向废墟里金闪闪的一个光点。那个光点在灯塔的影子里闪烁着。

是它了。金画框。诺尔贝利家作为伊文贝尔王室的证明,当初被铁魔法保护而免去被政府销毁,如今毅然在廖无人烟处闪烁着的最后一道门。“运气微妙的话搞不好会遇到猫胡子呢……”少年想,不过他今天要找的不是一面之缘的帽子绅士,而是直至今日才被政府勒令禁止说出口的报纸和小说里的人物——司福林伯爵。诺尔贝利家族看门的优秀的剑士。

2-3学校对面的诺尔贝利书店被关。学校里姓诺尔贝利的历史老师失踪。

3禁足的书房

“号外!号外!”

黛静合上书,这才听到窗外传来的卖报声。她将米色的薄纱帘掀开,看着和自己一样身着黑袍子的同学们在斯图尔特市举着牌子示威游行。莫坦克魔法学院今天依旧热闹非凡,她心想。黛静离开了窗户。“尽管目前学校八成空无一人,然而还是假装去上课吧?”至于游行的理由?黛静猜都不用猜——那一定是关于精灵相关的书籍被禁的事。“下一步就是魔法相关的书被禁了吗?”新闻台的记者也一定不忘点缀上这句挖苦吧?

然而黛静所不知道的是:游行的人并不只有莫坦克的学生,还有一个叫做暗潮的组织。

喧哗的街道上,报童将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黑色毛衣的女人微笑着接过了报纸便匆忙离开了。这里没什么人见过她,或者说整个城市就没什么人真的见过她,但是大家都听说过一个其实和她有关的都市传说:坐落在首都斯图尔特的集密斯港湾对面的雾岛处有时候会出现一片狭长的烟斗形海峡,那片海峡里住满了来自冥界的人,还挤满了他们开的店。其中有一家书店最为出名,因为据说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书和过去的人的经历都能查找到或买下来。于是这似乎成为了中学生嘴里形容难得至宝时候的话——仿佛梦里去了趟雾岛。

“听说暗潮的人在密谋反抗政府后,政府便将一切和精灵有关的人名按照血脉顺序逐年禁言了,最后一个是诺尔贝利家。暗潮的游行示威里用的最久的名字便是司福林伯爵。在上个世纪,传说的上个世纪中,和现役政府对峙时候说的话:我们需要自由。不过现在而言就连这句话也听起来仿佛大街上随便发的邪教传单一般了,唯有游行的人们坚毅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仿佛是有渊源的。不得不说,政府真的要想抹杀掉那些神秘的存在实属容易,在教育和篡改报纸上下功夫不足为奇,关键是那些都市传说本身就善于魔化自己,一传十十传百后已经信息失真了。关键还是那几场夜战打得太成功了吧?”

女人想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边扫过报纸,饶有趣味地看着被死掉的人们被现役政府改成什么样子或消去的程度和角度。她仿佛并不感到寒颤,作为本应一起被消去的人。因为她根本早在那场战争之前就一直隐藏自己隐藏得除了个别精灵,谁都不认识她。话又说回来,她恐怕是个人类……大概也许。加上这点,那就对这个国家更没什么威胁了。

到了。女人走进一家正在被拆迁的街边书店。

“报纸你也看了,喏。你手上的,你知道踏进这家书店是违法的吗?”拆迁的人仿佛动用着巨大的权力,又用仿佛小孩子嘲笑另一个孩子无知的眼神看着女人。

“你身后那个包,方便给我一下吗?我昨天来这里把它落在那里了。”

“哈?”拆迁工诧异着将信将疑地转身去翻那个旧红色的包,一边查看里面有没有违禁的书——实际上包里基本是空的,只有一个钱包和水壶还有一把阳伞。看起来普通得就像是落在那里的……其他拆迁工人依旧忙碌着,这个工人走出门,拎着包,却发现眼前那个女人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张信纸,上面写着:“拜托把它寄到这个地址,我要赶不上班车了实在抱歉!”

今什么鬼日子?拆迁工想着,将包扔在了地上的信纸上。

“得寸进尺。”他嘟囔着走进了破书店,“你们搜索下这附近有没有混进来的一个黑毛衣的女的?”

其他工人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出去见到人啦?”,“没啊。”

“你们有没有看这里有什么学生落下的东西?尤其莫坦克那帮捣乱小屁孩的。”

“没……没有,这里刚才看了下除了书应该都没了。”

“我这边也是!”另一个员工举起手。

“啧。”拆迁工捏着下巴思索着晃着肩膀转身走去门口,包和信都不见了。

“见鬼。”

4通道

学生会组织游行的前一天。

“通往隐蔽的国度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紫发的齐帘少女端着魔法书样子的手帐念到,“第一种,是从莫坦克学院的地下隧道刷学生卡申请火车。第二种是找到时空任意门的地图,然后使用魔法进入。第三种是,创造任意门。”

亚麻金羊毛卷的少女坐在课桌的另一边托腮看着她,“我说黛静,你有没有想过亲自去找一找雾岛?不过话说回来格雷请假请得也太长了吧……他都快半学期不在了老师也不管,那我们是不是出去溜达一圈也不会被管?”

羊毛卷端详着对面的少女——她故意清了下嗓子说道,“雪,我觉得我们……不如直接去问问雾岛的主人怎么样?”

“你又来了。你真的相信雾岛的存在吗?不不,我是说,你真的?有去雾岛的能力?”名叫雪的少女蹂躏着自己的麻花辫,用她水色的大眼睛瞪着眼前被吓的不知所措的朋友。“就着最近局势吵没什么人会注意两个学生,而且你也预习了课本了。我们不如去找一找啊?上次大家就没找到……说不定它认人呢?”

“我可不敢当,我就碰巧去的……但是那个任意门早就不在了啊,你忘了我家被拆了嘛……”黛静把头扭到一旁连连摆手。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雪赶忙说道。

“说起来,你来学校之前真的是被那个传说中的私塾老伯伯捡回来的?”雪突然够这桌子凑到黛静耳边,用蚊子音儿问道,“老伯伯的储藏室里那个金鱼缸还在吗?”

黛静用同样的音量,压低嗓子说道,“在,我藏在你床底下了。”

雪一巴掌拍在了黛静肩膀上,哭笑不得。“哎我说!这次我们带着那个鱼缸悄悄绕过教堂,走跳蚤市场外的小灌木丛去海港吧?”

“为什么要选那个艰辛的一条路?”黛静狐疑的眼神看着雪,“啊,莫非?不过确实如果你非要带着我贵重的宝贝的话……我们还是绕过审查队和老师的目光比较保险的样子。”

“晚上9点妖精树下见?”

“好!”

“好想再见一次那个店长大人啊!她好美。”黛静嘀咕着伸着懒腰转身盯着黑坂开始了她的学习。雪却看着黛静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是何等人许啊……感觉当初把她的都市传说发论坛是个败笔了。没想到消息溜得这么快。万一她真的是和过去的世界有着什么联系的话……暴露不就坏了。学校难得给我们机会偷偷学这些。”

在雪残存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她坐在壁炉前和外婆夜谈时外婆曾说过:斯图尔特对应古精灵语的俚语是紫雾都 。当雾气特别大的时候人们就会把家里的玻璃容器拿出来,用水魔法将雾气凝固到容器中,这样四周就会再次变得清晰干燥。那种容器一般会固定几个。到了死人回魂之日的时候比往常要弄厚的雾气就会一整天都笼罩着整个城市。这时候想念过世家人的人们就会端着被施了特定魔法的玻璃容器,一般是去世者的遗物,端着它站在家门口,灵魂就会闻着魔法和记忆流进容器中,然后家人们就可以短暂地团圆了。可是随着伊文贝尔王室的衰弱,新政府制定了一系列防雾措施,现在就连外婆手边也找不到残留着当年魔法的容器了。如果那个鱼缸真的是谁的灵魂栖息之地的话……

放学后,少女二人没有回宿舍。她们各自换了便装,披着校服斗篷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学校偏门的妖精树下,在月光被云遮住的那一刻一起翻栅栏离开了学校……

“任意门其实也分两种,一种是地图上的被镶嵌在时空中的任何人都无法搬动的存在,另一种就是信物了。格雷偷走了地图。好在你手里还有着信物。”雪紧紧握着黛静的手说,“你我都是不知自己身世之人,这世上迷还多得很。在你魔法还没学扎实的前提下,一定要好好握住我的手!”

虽然黛静其实不太懂为何雪会如此认真,然而她内心仿佛有什么苏醒了,那个声音呼唤着她,告诫着她这次旅途意义绝非往日的课间探奇。那感觉如雾岛书店的那个梦里的店主送她的话一般。她说: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襁褓,去更大的世界寻找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

5背朝紫雾都

实际上,探索据说隐藏着精灵的雾岛这事二人回来后黛静一点记忆都没有了。雪不得不跟她详细地重复叙述去时候发生的事。

从宿舍的妖精树侧门翻墙过去,是一片被夜色笼罩的漆黑的潮湿的松树林。林子里从地表蒸腾出泛着莹蓝光点的紫色雾气,这恐怕是林子里唯一的光源了。虽然星光点点,却足以探路了。赫林梅——莫坦克理论系研究部的任意门近路,据说就藏在这篇雾气中。黛静紧紧握着雪的手穿梭在插在黑泥里的无数巨大的镜子之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挎在脖子上的鸟嘴面罩戴上。前面的莹蓝色光斑正在如森林苍蝇般迅速聚集起来,忽的一下子迅速朝着两人蜂拥过去。那是一种蓝色的雾精灵,据说是亡灵的记忆燃烧后留下的火星。黛静紧紧抱着鱼缸,将它藏在斗篷里,以免有森林里不为人知的脏东西钻进去。雪的步伐愈走愈快,比她高一头的黛静被紧紧地拽着,在树根组成的泥路上小跑着。“踮起脚尖,前脚掌踩实,不要被绊倒。”——她那会说话的漆黑的影子藏在地下,在她脑际耳语道。

“雪我们还多久穿出去啊?”面具下传来呜噜呜噜的说话声。

“快了,虽然跳蚤市场是左边那条路……”,雪突然一个急刹车,黛静的鸟嘴面具差一点戳到她的肩膀。“我好像……发现了一条之前来的时候没出现过的小路……”雪用手像右边一指,雾气刷地散开,露出一条干净的落叶小径。小径两边整齐地排满了洁白的雪片莲。雪不自觉地向后退,脚后跟踩到了黛静的靴子尖。“我们……要不还是……按照计划来吧?”雪摘下面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小径弥漫着怡人的花香,却有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她回头看黛静,谁知那孩子看得入了迷。雪试图扯下黛静的鸟嘴面具,用力摇了摇她,“醒醒!黛静?”雪感到那条路强烈的魔法的力量……快要把人的集中力榨干了。黛静的手突然抬起来,摘下了面具。“我没事啊?”,“你都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雪说道。“我们就走这条路吧,我的鱼缸朝这个方向在响,不信你听?而且,这条路和梦里的路一样呢。”黛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却盖不住她越发苍白的肤色。雪试图拽着黛静的手把她想左边扭,她迈开大步,身后那个人却坚定地仿佛生了根。

“你不是要去雾岛吗?走这边比较好吧?”雪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个口气觉得黛静仿佛被附身了一般,语气变得异常起来。“今天算了!”雪回头,突然加大了臂力,对黛静吼到。同时她瞥到那条小路正在从雾气中消失,而她紧紧握住的那个人的脚却朝着那消失的方向迈了过去。“我肯定是这条路。”黛静镇定地说,“跟我走吧,不然下次要是遇不到这条路岂不是错失了去雾岛的大好机会?”,“可是……”雪被黛静拽着踏入雾里,她的声音也随之被雾气吸走。“你那么厉害,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的不是吗?你对这里这么熟悉肯定能回来的。”黛静仿佛着了魔似的故意不管不顾地说道。“……好吧,”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身为大黛静几岁的,黛静形影相随的朋友,自己也有问题。更何况最开始怂恿黛静去雾岛的是自己……所以对如今的情况也有很大责任。“我保护你。”她说道。

两位少女沿着狭窄的花朵小路向着深渊去了。星空变得无穷无尽且越发的明晰。

北斗星,狮子座,人马座,鲸鱼座,蛇蝎座,仙人座……雪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睛集中在星盘上,想象自己在占卜课上做算术题以保持意识清醒。“等等……蛇猫座!”雪不仅念出了声。“怎么了?”黛静回头天真地看着雪,又往天上看了眼。“没什么。后面的路你知道怎么走吗?”雪连忙说道。可是又很快发现这条路根本没有岔路口。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上的光斑越来越多,而且出现了一条和天一个颜色,甚至也发着星光的河流。两人顺着从地里冒出来的小溪继续向前走。终于看到了一栋被从泥土中的光斑和发光的雾霭一起烘托出的异样的建筑,仿佛古代的……寺庙?一位粉紫色头发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站在侧门的门口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雪和黛静扶着越来越密集的树干小心翼翼地从小路跳到河中央的一片石地上,女子一把拽过黛静的手,拉着她上了岸,接着是雪。说是岸,其实是进屋的玄关。

诺斯背对着黛静站在屋门口,看着星空下盛开着的一大片白色荧光睡莲……

“你们好,这里是萨纳。请多指教。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这里是灵魂书铺。”

“啊到了!”,黛静仿佛刚才愣住了,这才惊呼道,紧接着她又说:“可是……萨纳小姐,请问……一位有着向内卷的黑头发,齐脖,发型大概是鲍勃头的店主,您认识吗?”,“啊呀原来是之前来过吗?”萨纳摸着头不好意思地扭了下身子,雪这才注意她的穿着也和此时的自己很不同。“玛丽出差了,前几天才把钥匙给我让我帮忙看店。你们要借书随便啊?你们是伊林海拉的学生吗?我看你面熟?”萨纳用手轻轻指了下雪。

雪一身哆嗦,“我……我是在那里念过。呃,她也是。”说着顶了一下黛静的胳膊。谁知黛静静静地看着萨纳,什么都没说。于是雪接着问道:“那个不好意思店主,现在是什么时间呢?”,“现在?”萨纳用手指着两个中学生身后的位置,少女们回头,发现那里昙花正在盛开。

“你们是从紫雾都来的吧?”萨纳说道,“我看着那个紫发小姑娘像是那边的样子,现在按照我来的时间的话应该是伊文贝尔女王上任第五年吧?”萨纳用抱着手帐的手托住了下巴做思考模样。“要说真的,这里没有时间。你们想去哪个时间点都行的。不过真亏的你俩能走这条路来,一定是命中注定的。”

雪抛开黛静径直走向书架浏览了起来。“黛静我先看一下书,你也进来呗?”雪在书架间转身看着寺庙侧门口的黛静,却发现她正倚着门和萨纳聊天,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这简直是……”就在雪来不及震惊的时候,她在这死神的名册一般的书架上找到了自己的真名:诺斯·伊文贝尔。

诺斯——这个名字,是她为数不多的对过去的记忆之一。自打来了紫雾都,也就是精灵语的斯图尔特,她就再也没用过这个名字了。而且,其实自打她从学校的树下醒来之时,对过去的记忆就所剩无几了。

6灵书

“萨纳。你这是第几次带着诺斯来这里?”方才还被雪唤作“黛静”的面目苍白的少女用手顺着潮湿的雾紫色直,仰着头对着面前活泼的新任店主道。

烟熏紫碎长发水母头的店主姐姐说:“第一次。不过那时候是玛丽在这里。所以说佐恩已经顺利回到伊文贝尔的这个时间点了吧?他应该在诺尔贝利家找司福林伯爵吧?玛丽走之前跟我说的。”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看来时空真的有所改变啊。”雾紫色齐发少女说道。

萨纳对着有着过去这个世界自己身体的少女说道:“诺斯拜托你了,海瑞拉。那个时候我不在这个世界……真是抱歉了。还请你老实待在当年的我的壳里假装一下过去的我。”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起身转头用大一些的声音说:“我去给你们沏茶。”此刻她才看到诺斯往她和“黛静”的方向看着。海瑞拉对着萨纳小声说,她刚刚叫我呢,跟我说我她先看一下书,让我进门。说着“黛静”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萨纳边沏茶边想着玛丽出行之前嘱咐的话:

“我会到怀特执政的世界去一趟。那个时候刚巧是过去的你带着诺斯来到我的书店的时候。那时候请你就像我当年对你做的那样给诺斯她的书就好。而那个时期的你一旦踏入黑川,黛静这个躯壳里的灵魂就会走到她的尽头。因为这个灵魂书铺的时间停留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不过放心,只要她离开这里,她就还是那个过去的你。你不会在这个世界真的遇到过去的自己的。在这个世界上代替你继续和身边的人相处的永远是你的力量搭档海瑞拉。哦对了。为了防止你要交给诺斯的书被那个时刻的怀特盗走之事,我把它用隐藏咒放在过去的你学校对面的书店里了。我用红色的包装它,用信做任意门捎给你。另外过去的诺斯看不到书外的未来的诺斯,未来的诺斯也无法改变过去,这点请你务必告诉她。”

她看了看放在客厅柜台下的红书包,离开书加墙前的吧台,将泡好的茶端放在事先摆在书架前的玻璃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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